牟山传说
七到郑州市中牟县,竟然不知牟山是中牟一座“物理”之山。多次道听途说牟山时,总以为它只是一座“化学”之山。
在天津西开往郑州东的高铁上,每过白洋淀站,脑海里便开始勾织古黄河与太行山的关系网。大禹时代,黄河就是在中牟转了个弯,沿太行东麓,一路与发源于太行山脉的诸多河流交汇后,在天津流入渤海的。车窗掠过华北大平原上文化遗迹的幻觉,一直被正在快速成长的高楼大厦所替代。高铁犹如奔驰在古黄河里的一条大船,人文、地理与自然的复杂关系,编织着一路的纠结。
塔吊,是一种拔起的图案,我一直这样认为。可是,中牟却颠覆了我的这个认知。因为中牟总是不留任何痕迹地就有一湖水,一片绿。就连中牟的塔吊也是倒映在水中,以至中牟的楼房都是从水里长出的图案。
每次“雁鸣湖金秋笔会”都会有不同的风景,我也就只能做一个摸象的盲人,始终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中牟。博物馆、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、农耕文化博物馆、箜篌表演、官渡寺、牟山湿地公园,在我的眼中都是全新的。特别是牟山湿地公园,几乎颠覆了我对中牟的记忆。
牟山,在中牟县城北。史料记载,东汉献帝建安五年,即公元200年,曹操和袁绍在此官渡之战时,遗存的防御工事,被称为“牟山”,这个名字被一直沿袭了下来。明朝正德十年的《中牟县志•山川》中说:“牟山,在县治北五里,高十余丈,延数十里,上建牟山庙,县之得名于此。”
随着时间的推移,牟山被黄河水冲毁了一半。1938年6月9日,国民党军队奉蒋介石之命决开了郑州花园口黄河大堤,试图以黄河水阻挡日本侵略者。仅两天的时间,黄河水就吞没了大半个中牟县,牟山也无法幸免于难。1940年夏,洪水又将牟山冲刷一遍。1941年秋,洪峰再起,牟山很快被洪水冲垮。为战争,曹操和袁绍堆起了牟山;也是为战争,黄河水把牟山荡为平地。
而今,中牟又崛起一座新牟山。先是在湖中看到它的倒影,抬眼望,很自然的一座山,就在面前。难道又有一场“官渡之战”?导游介绍,牟山是用中牟的建筑垃圾堆起来的。既消解了建筑垃圾的污染,又造就了一个美丽的公园。牟山封藏了一个旧中牟,湖水似乎吐纳了一个新中牟。
登上牟山顶,目之所及不是中牟的全景。可我头脑却摸到了“大象”的全部,那就是倒映在我视网膜上的、“七个”叠加在一起的中牟。中牟的两条主动脉,黄河生态带与贾鲁河生态景观带;七经八脉,七里河、远粮河等八河;五脏六腑,绿博园枫湖、雁鸣湖、鹭鸣湖、圃田泽等十个湖泊;穴位肌肉,方特欢乐世界、绿博园、建业•华谊兄弟电影小镇、官渡黄河大桥等。共同组成了一个貌比潘安的中原巨人。
在去中牟之前,在泰山以东的平原县,我对山有了新的认知。那次去平原是我的一个错误,我在百度上搜到了几张美丽的图片:文昌阁、千佛塔、龙门石刻、龙门楼等,便召集几个朋友前去。百度导航到达后,却是一片玉米地,不远处的村庄有一个建于公元2016年的房子,大家非常失望。又百度到文昌阁,过一座红砖小桥时,问田地里的农民,这是条什么河。反正有个“马”字,问了好几遍,我们也没听清楚是马什么河。过了小桥,是平原县第二中学,现为中心小学,大门紧闭,望向校园,有一阁楼。经确认,为文昌阁。
吃饭时,查出桥下的河竟为大名鼎鼎的马颊河,九河之一。又找到一个琵琶湾。大家还没从失望里走出来,不想去,我说,来也来了,不如去看看。结果有了重大发现,龙门楼虽是新建在琵琶湾畔,但上面那个龙门石刻,还是明朝的。其实,这个湾说成湖更合适,因为很大。琵琶湾另一侧有一楼,是文昌阁的复制品。我在想,黄山、泰山、庐山等,所有我去过的山,准确地说,是爬到山顶的山。在山顶上,你如果不远望,是感觉不到自己在山上的。旁边只有几块零落的石头。从这个意义上,平原县,就是一个山顶,一个平原县历史的山顶。
遥想当年,文昌阁在滔滔的马颊河畔巍然耸立。因为形状如琵琶,马颊河两岸的众湖湾里便有了现存的琵琶湾。千佛塔其实像南皮石金刚一样,是大寺院的一个组成部分。仅仅二十里铺、三十里铺的地名,足可以见证平原县当年的繁华。如今却成了山顶上的那几块石头。
沧海桑田中,牟山与中牟浑为一体,我分明看到了牟山的巍峨。